進偏殿，殿內便隱隱傳來女子的說話聲。

“是，陛下，徐太醫剛來不久。”桑雨從殿內打開門，恭聲回道。

淩若塵走進大殿，徐榮川正一邊收拾藥箱，一邊叮囑桑陌些註意事項。

236.皇帝的威嚴（二更）

淩若塵聽了幾句，知道天辰好的很快，挑挑眉，看著發現她進來，躺在床上直勾勾看著她的人，向著人走進，將人露在外邊的手放進被中，“怎麽回事？”

天辰趁機握住淩若塵的手，還顯冰涼的手微微使力，笑得眉眼彎彎，“功法，經脈愈合的很快。”

淩若塵順勢坐在床邊，見人掙紮著想起來，連忙一手將人撈在懷裏，見人頓時笑的神采飛揚，淩若塵搖搖頭，看向徐榮川。

徐榮川這時已經下跪行禮，“參加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

“起來，天辰怎麽樣？”淩若塵直接打斷徐榮川的問安，有些迫切的問道。

“……公子經脈的損傷好了七七八八了，如今就是臟腑還需要慢慢調理。”徐榮川看了淩若塵一眼後如實回道。

“一個月後能恢覆成什麽樣？”

徐榮川一楞，想了想，“好好修養，到時候只要不太累到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如此甚好。”淩若塵示意徐榮川可以離開了，對著站在殿門口的封絕招了招手，“天辰看看這是誰，還記得不？”

天辰從淩若塵懷裏探出頭來，小小的孩子有些眼熟，天辰想了想，腦袋裏一片空白。

“狗仔，你是狗仔吧。”徐榮川好奇一看後眼中一喜，直接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封絕面前，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待確定後又喜又有些忐忑的問道：“小狗仔，你哥哥來了麽，他身體怎麽樣了，有沒有生病，有沒有……”

“他是給我吃的的那個小孩？”天辰看向封絕，只是封絕整個小身體都被徐榮川擋上，天辰歪了歪身體依然看不到人。

“徐榮川讓開！”摁住亂動的人，淩若塵直接開口讓徐榮川躲開。

徐榮川一驚之下連忙讓開身子跪下請罪。

淩若塵將天辰抱起來一些，讓人靠著舒服些，看著低眉順眼的請罪的徐榮川皺了皺眉，“你若擔心那孩子，就去一趟二皇兄的府上，那大狗暫時在二皇兄那住著。”

徐榮川一楞，有些不明為何，“二皇子他……”

淩若塵淡淡的瞥了眼徐榮川，徐榮川一顫，埋下頭，“下官逾越了，請陛下恕罪。”

“下去吧，封絕也回去吧。”淩若塵聲音變淡了些，讓看著封絕的天辰有些困惑的擡起頭。

淩若塵揉了揉天辰的頭，揮手讓守在殿中的宮侍下去，一手握住天辰的手，內力運轉進天辰體內，淩若塵耐心的給天辰解釋，“當皇帝啊，可以和善，但更是要有威嚴，敬畏、敬畏，有敬還要有畏。天辰知道徐太醫剛剛哪裏錯了嗎？”

天辰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開口，“不能議論皇室。”

淩若塵點頭，眼含鼓勵。

“她、她想問宇哥哥為何收留大狗，她是臣，沒有資格問主子的想法。”

“嗯，她如此即是對二皇兄的不敬，亦是對我的不敬，若是以前，我不在意這些，自然可以不必計較，但如今……”

“要有威嚴，皇帝的威嚴與太女不同。”天辰皺著眉有些不太會表達。

“嗯。”淩若塵含笑的點頭，天辰瞬間笑瞇了眼，看的淩若塵歡喜不已。

“那我呢，也要……”

“天辰不需要，我的天辰只要隨心所欲就好，剩下的一切有我。”

“不行，我懂得很多了，皇宮不能隨心所欲，會給你惹麻煩的。”

“天辰如此認為，那是不是就該聽我的。”

“嗯，應……暧？”很久不見的呆楞樣子又一次出現在天辰精致的臉上。

淩若塵笑得暢快，俯下身對著嘟起的唇便是一個綿長的吻，“以後極為重要的場合，天辰遵守那些禮儀就好，其餘時候，天辰不用在意。”

“哦。極為重要的場合？”天辰答應，只是不懂什麽場合是極為重要的。

“嗯，一個月後，我的登基大典就很是重要，到時候讓人教天辰如何做。”

“好。”

“天辰要好好養身體，到那天，我要給天辰一個驚喜，天辰可不能支撐不住。”淩若塵笑著將人摟緊。

“驚喜？什麽？”

“驚喜驚喜，到時候知道了才叫驚喜對不對。”

“哦。”小人明顯有些不開心，看的淩若塵無奈的直搖頭，差點不忍心的提前告訴了天辰。

輕嘆口氣，現在的天辰可不是當初什麽都不明白的懵懂孩子了，提前說了只會讓天辰擔心，說不定還會怕影響到她而一走了之。

“陛下，二皇女醒了。”

在淩若塵哄著天辰開心的時候，暗影司由於得了淩若塵的吩咐，淩若衣剛清醒後便著人來報。

237.淩若衣的結局（一）（一更）

“嗯，桑陌、桑雨。”

桑陌、桑雨聽到聲音後走進屋，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天辰自己呆著，功夫今日就不要練了，要是無聊就讓桑陌、桑雨給你念話本，累了就睡會兒，我爭取盡快回來陪你。”淩若塵起身，將人小心的放在床上。

“你抓到她了？”天辰抓著淩若塵的袖子不松手。

淩若塵點頭，輕輕拍了拍天辰的手讓人松開。

“我也去，帶我去。”

淩若塵一楞後不讚同的看著天辰，天辰抓著衣袖的手握的更緊，“真、假，我要看看。”

淩若塵搖頭，還是不願意，“那裏陰冷又潮濕，病了怎麽辦。”

“不會，我不離開你，不會病，不去我擔心。”天辰見淩若塵半響也不同意，掙紮著便要起來。

“好好好，帶你去，帶你去，不要亂動了。”淩若塵一驚後連忙上前將人攬在懷裏，無奈又有些無語的看著此時白了小臉卻得意洋洋的人。

這真是將她吃的透透的了，淩若塵一時有些感慨，本以為今生的她將是覆仇的厲鬼，卻沒想到那仇怨，如今還不如眼前的人的一個笑容來的讓她在意。

輕柔的給人穿上衣服，直接將人攔腰抱起，“滿意了吧。”

“嗯。”天辰雙手環上淩若塵的脖子，點頭，這時看起來極為的乖巧。

暗影司門口，影魅早已等候多時，哪知終於等到人時，淩若塵身邊竟還多了一個重傷的天辰。

“陛下？”影魅看著軟轎上的兩個人很是無語。

淩若塵見狀，挑眉看向天辰，輕彈了下人的額頭，看著人縮了縮脖子，討好似的沖著她笑得極為的乖巧，搖搖頭，將人抱下軟轎。

“影魅，挑間幹爽點的屋子，升上暖爐。”

影魅僵硬的點頭，點了幾人下去準備，“請陛下、公子隨屬下來。”

“如何？”

“太醫說她身體完全虧空了，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從內部摧毀了一樣，至於蠱蟲，太醫同南將軍都來看過，並未發現。”

影魅邊走邊說，幾人很快到達已經燃了暖爐的審訊室。

屋中更是備上了軟榻，茶水，看起來極為的舒服悠閑。

淩若塵看了眼影魅，將天辰小心的放在軟榻上，自己則坐在一旁。

淩若衣很快被人帶了進來，準確的來說是被兩人架了進來。

淩若衣身上穿的還是繼位大典上穿的繁瑣覆雜的明黃鳳袍，如今經過多日的逃命奔波，早已經被血染紅，散發著陣陣腥臭。

頭發亂糟糟的散落在身上，人聳拉著腦袋，雙腿無力的搭在地上，被人拖拽著進來。

天辰只在人進來之時看了一眼便再無任何關註，躺在軟榻上抓著淩若塵的手昏昏欲睡。

如此便知這人定是真的無疑，淩若塵揉了揉天辰的頭讓人休息後才將目光放在淩若衣身上，“二皇姐。”

淩若衣恍惚間聽見軟糯的呼喚，小小的人在身後追著她跑，小小的手抓著她的袖口期待的看著她。

周圍卻是勸說著小人離開的聲音和不屑輕視的目光。

不一樣的，父家的不同，一切都是不一樣的。

淩若衣渙散的目光回籠，看向衣著光鮮的坐著的人，曾經的小人便是如此，光鮮亮麗的看著狼狽落魄的她，單純的伸出手，期待著她的回應。

只是那手只會襯出她所有的不堪，所以無人得知，三皇女淩若塵，如今的北月女皇最先接觸的是她，而不是那個被淩若塵藏起來保護著的淩恒止。

“三皇妹，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討厭。”淩若衣開口，聲音沙啞，滿滿的憎恨厭惡。

淩若塵看了眼淩若衣，一手攬著衣袖，一手拿起眼前桌案上的茶盞慢條斯理的品嘗著。

淩若衣看的怒目圓睜。

淩若塵輕輕一笑，晃了晃手中茶盞，“二皇姐，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最該了解的不是。”

淩若衣被人一推，人被迫跪在淩若塵面前，掙紮了幾下後不得脫落，只能冷冰冰的看著淩若塵及淩若塵身後的人，突然咧嘴一笑，嘲諷道：“三皇妹果然多情，這種地方也不忘帶著你的小寵物……呃。”

淩若塵目光一冷，手中的茶盞已向著淩若衣的胸口擊去，茶盞穿透嵌入淩若衣的身體，在肉中碎裂。

淩若衣整個人被打的退後一段距離，噴出一大口血，眼中一閃而逝的驚懼過後笑道，“怎麽，惱羞成怒了，為了一個奴隸，我們北月的女皇竟在乎一個奴隸，真是丟我們北月……”

“我不是奴隸。”天辰突然開口，聲音平靜沒有什麽起伏。

238.淩若衣的結局（二）（二更）

“我不是奴隸。”

天辰淡漠的話語讓淩若塵一楞後接著便是一喜。

看著人堅定中帶著隱隱怒氣的小臉，淩若塵臉上的笑容不可抑制的溢出。

“我雖然不受寵，又是天辰皇子的替身，但我體內流的也是東雀皇室的血。”

天辰臉色有些發白，輕喘了一聲後接著道：“我是作為質子前來的北月，而不是奴隸。”

淩若塵見人想要起來，連忙將人抱起，讓天辰靠在她懷裏，微笑的看著此時散發著貴氣的人。

她找來教天辰的人可都是北月最有名的教習先生，琴棋書畫雖然學的一般，但這通身的氣度卻絕對不必任何一個皇室成員差，只不過是與殺手氣質相違，天辰不喜歡顯露罷了。

如今，天辰本身純粹的氣質再加上冷漠中帶著威嚴的貴氣，就如最耀眼的明星一般讓人移不開眼。

淩若衣楞楞的看著，在眼中即將浮現出癡迷的瞬間咬破舌尖，嘲諷道：“那你臉上的是什麽，裝飾麽？留情居半年，被調教的如何，難怪能得她淩若塵如此的喜歡，不是本人，卻甘願進入留情居。”淩若衣看向淩若塵，嘲諷的意味更濃，“淩若塵，原來你喜歡的就是這種自甘下賤的騷貨。”

“接我的是你，將我送進留情居的也是你，當時的我是什麽狀態，你難道不清楚，那樣都認不出真假？”天辰看著淩若衣，只是卻根本沒有在那雙眼中倒映出淩若衣的任何身影，話說的很平淡，卻讓淩若衣青了臉色。

東雀質子半路遇襲，受了重傷，這是那時所知。

只是那時無人在意，如今卻不難明白，重傷只是為了掩飾本就滿身是傷的天辰而已。

淩若塵將人往懷裏摟的緊些，強忍著心疼和悔意，聽天辰繼續。

她的天辰想要成長，想要守護她的名聲，那她便陪著他成長、看著他守護，哪怕她從未在意過因天辰的身份帶給她的妄議。

淩若塵安靜的聽著天辰平靜的語氣下暗藏的嘲諷和咄咄逼人。

“我是皇子，卻被人輕視，你給我做主好不好。”天辰摸著右臉頰上的梅花烙，擡頭看向淩若塵，似是撒嬌，目光卻依然平靜如水。

“好，給天辰做主。”淩若塵含笑的點頭。

“嗯……”

見人眼見疲憊，淩若塵揉了揉天辰的頭問道：“累了？”

“嗯。”

“那睡會兒，我守著你。”淩若塵往裏坐了坐，讓天辰躺的更舒服些。

天辰對淩若衣的怒視毫無反應，含糊的應了一聲後便因體力透支，枕在淩若塵腿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知道天辰是替身卻不說，得了多少的好處，東雀那裏，二皇姐。”淩若塵等著天辰睡著後又點了天辰的睡穴才開口，聲音不大卻冷意十足。

淩若衣捂著胸口被貫穿的傷口，同樣冷冷的回視淩若塵，並未開口回答。

淩若塵也不介意，指著淩若衣還在流血的傷口輕嘲道：“知道為什麽嗎？”

淩若衣不明所以的看去，指尖上的血黑中泛著些銀絲，微瞪大雙眼難掩心中的惶恐。

“你如何控制人的行動，如此還不願意說？”淩若塵不急不緩的道。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淩若塵搖搖頭，“蠱蟲是成對出現的，子母蠱，陰陽蠱，二皇姐，你的又是什麽。”

淩若衣臉色陰沈的難看，嘴唇蠕動了幾下卻終是一言不發。

淩若塵並不意外，輕嘆口氣，淡淡的解釋，“祭品，天道公平，以自身為獻祭，換取操控的力量。而你，只是替人償還代價的替身罷了。”

淩若衣慘白的臉更是面無人色，最近身體的變化她不是不知，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努力了多年，忍辱了多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她還是那個無依無靠，任人欺淩的懦弱皇女。

“到底是誰教你的，二皇姐。”淩若塵再次詢問。

“不，不知道，一覺醒來便出現在腦海中。”

周圍傳來嗤笑聲，淩若衣咬緊牙關，閉上眼不再多說。

淩若塵也沈默下來，半響，聽到什麽倒地的聲音，淩若塵才從沈思中回過神來，看向昏迷過去的淩若衣，淩若塵揮了揮手，“給她治療。”

看著暗影司的人將淩若衣拖了出去，影魅看了眼淩若塵的臉色，問道：“您打算如何處理。”

淩若塵低下頭，看著睡得正香的人，伸出手握住天辰冰冷的手，“找個替身，將她關起來。”

“您……”影魅看著淩若塵目光中的森冷，點頭，“好。”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二皇女淩若衣假傳聖旨，陷害忠良，蓄意謀反……此乃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剝奪皇女稱號，死後不得進宗祠……三日後午門斬首……東雀皇子天辰因淩若衣之私欲遭受不白之冤，朕心愧之，特……”

淩落英禪位三天後，淩若衣的一條條罪狀便被陸續的昭告天下，舉國皆驚。

一周後，降罪聖旨在昭華殿內宣布，淩若衣半月後午門斬首示眾，其同黨也在這半月內被陸續查封、流放、問斬。

淩若衣斬首之日，午門的廣場之上幾乎被圍觀的百姓圍的水洩不通，爛菜葉、臭雞蛋被憤怒的百姓扔的到處都是，讓護衛的官兵攔都攔不住。

“斬！”

一聲令下，淩若衣及其夫侍等府上大大小小三百餘口，一個不留。

淩若塵並未去看，但卻讓人看著淩若汐去觀看了全程，淩若汐明白，淩若塵這是在警告，警告她安分守己。

淩若汐也沒有人淩若塵失望，回去之後果然老老實實的守在不久前搬到太上皇居住的永鳳宮的淩落英身邊，直到淩落英離世前都未走出過永鳳宮半步。

而這時的淩若塵卻已經找到正準備回到禾雨城的淩恒止身邊。

“止皇兄，母皇脫離了生命危險，你便連我的大婚都不準備參加就要離開了麽。”淩若塵看著站在窗邊發呆的淩恒止問道。

淩恒止沒有轉身，握著窗沿的手微微使力，“小塵兒知道的，我不便出現。”

“我不需要你做那些的，無論何人反對，天辰都是我此生唯一認可，也是唯一會娶的人。”

淩恒止垂下頭，半響才輕嘆道：“這是皇兄的一片心意，也算是讓皇兄走出過去的一個契機。”

淩若塵沈默下來，兩人之間一時都沒有人說話。

“公子，東西準備好了，我們隨時可以離開。”粗曠的聲音，淩若塵回頭，是他留給淩恒止的兩個游民中的一個。

一年之期已到，淩若塵早已信守承諾，讓那群游牧民族搬到了只建了些木屋的風黎城內，至於那留守的趙吳江，也早在半年前被風凝收服在淩若塵麾下。

而這兩人還沒離開，可見已被淩恒止收服。

“皇兄，你的風采是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掩蓋的。”淩若塵看著對面黑壯的男子開口。

淩恒止一楞後輕笑出聲，轉過身搖搖頭嘆道：“小塵兒果然不會哄人。”

淩若塵反應過來，她如此說就如在懷疑淩恒止手中的勢力一般，臉色有些發紅，強撐著強詞奪理般道：“皇兄心情好了很多不是。”

“撲哧，哈哈、的確好了很多。”淩恒止完全舒展開眉眼，溫柔的人頓時充滿了活力。

淩若塵臉色更紅了些，眼睛瞥向一邊，直接轉移話題，“我來是給皇兄送禮的，來人，帶上來。”

一個臉上滿是刀痕的女子被人拖了上來，淩恒止瞳孔一縮，看了淩若塵一眼，再其微笑的註視下肯定，這個昏迷不醒的毀容女人竟然是本該死去的淩若衣。

239.淩若衣的結局（三）（一更）

“皇兄，妹妹只要保證她十年不死，剩下的便由皇兄喜歡就好。”

淩恒止走到淩若衣面前，拿出懷中的手帕放在手心中後掐住淩若衣的臉頰，左右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右臉上是用刀刻的極深的奴字，看起來應該下了留情居用在梅花烙上的毒，除非連著肉挖掉，否則一生都無法恢覆。

“呃啊……”破碎的痛吟至淩若衣無色的唇中發出，淩若衣睫毛顫了幾下後便失去了動作，竟是又昏了過去。

“二十一銀針鎖穴和深淵？”淩恒止松開掐著淩若衣下巴的手道。

“嗯。”等價償還罷了，淩若塵看著摔倒在地，疼得抽搐的人，沒有任何憐憫的點頭。

“那活過十年有些難了，皇兄盡力而為吧。”淩恒止同樣恨淩若衣恨的要死，自然沒有半分的可憐，招來一旁不明白狀況的鐵力紮木，指著淩若衣，“強身的藥餵給她幾粒，之後堵上她的嘴將她綁在馬上。”

鐵力紮木與蒙湉瑟婭對視一眼後，不解的從懷中掏出幾粒藥丸餵進淩若衣嘴中後，拽著淩若衣的後衣領，一用力便將人甩向身後準備半扛著帶走。

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聲響起，鐵力紮木手一抖，淩若衣從鐵力紮木手中掉到地上，瞬間響起更為淒厲的慘叫聲。

鐵力紮木和蒙湉瑟婭驚的後退數步，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淩恒止。

淩若塵和淩恒止早已猜到會有這一過程，全都沒有太大的反應。

“嘴堵上，將人帶下去。”淩恒止不在意的揮揮手，和淩若塵兩人進到內殿談話。

淩若衣這一生都未想過，她人生的最後半段路竟然會讓她絕望痛苦到無法形容的地步。

被暗影司的人上了兩大酷刑後，淩若衣被交給了被她送給官員們玩弄了幾年的淩恒止手裏。

被綁在拉著淩恒止所在的馬車的馬的身上，每一步五臟六腑都好似被攪碎了一般，整整三個多月，除了他們休息時，淩若衣一直在極為痛苦的環境下昏了又醒，醒了又昏。

好不容易到了禾雨城，淩若衣卻依然沒有片刻的休息便被淩恒止送進了風雅澗，償還她曾經對淩恒止所做的事。

更是擔心她被活活疼死或是自殺，每次都備著最好的藥，派人在一旁看著。

整整十年，或許更本沒有到十年，淩若衣在數百甚至是數千次瀕死時都被淩恒止讓人救了回來。

從開始的慘叫連連到後來的跪地求饒，再到最後如一個人偶一般，除了無意識顫抖的身體外再無任何動靜。

淩若衣何時死的沒人清楚，那時的淩恒止早已消了怨恨，在沒有去管過被她隨意的扔在風雅澗最低等玩樂場所的淩若衣的死活。

據說後來有人想起時，知道的也只是拿了個毯子卷了身體扔在了亂葬崗。

“小塵兒，封後一事，小塵兒不要與那群頑固們對著幹，路皇兄已經幫你打通了部分，剩下的拖你也能拖到她們同意。”

“好，皇兄。”

淩恒止沈默了稍許後聲音有些低壓的開口，“母父他們……”

“只要大皇姐守得住本份。”

“……多謝。”

淩若塵搖了搖頭，淩恒止見此笑了，後退一步，跪下行了個大禮，“陛下，臣告辭。”

240.最好榮寵（一）（二更）

淩若塵回到女皇居住的鳳儀殿，看著滿桌子的聖旨，無奈的輕嘆口氣。

走上前，隨手翻看了幾個，果然洋洋灑灑的上千字，唯一要表達的意思便是不同意她立天辰為後。

“陛下。”

“辰華殿那裏進展的如何。”

辰華殿就是原來蘇瑾瑢所居住的皇夫寢宮。

如今自然是屬於現今女皇的鳳後所屬。

“嗯，殿內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如今正給公子的小白、小灰它們搭窩。”紅巖這話說的有些無奈。

淩若塵看去笑了笑，的確，這要是被那群老頑固們知道，這如山一般高的奏折又不知要增加不少。

“那群大臣還在鳳儀門那跪著？”

“嗯，已經跪了一上午了。”

“讓她們進來，天辰那裏，告訴桑陌小心些，不要讓天辰知道。”

“是，陛下。”

少頃，一群大臣們浩浩蕩蕩的被紅巖引進鳳儀殿內。

淩若塵淡漠的坐在上首隨意的翻看著奏折。

“陛下，請您三思啊，鳳後是……”

啪！

一本折子被扔到一個跪伏下身子哭訴的大臣面前，淩若塵聲音平淡的開口，讓人聽不出喜怒，“董大人，念出來聽聽。”

這位姓董的大臣一楞，不解的伸出手打開折子，這是她寫的，偷偷看了眼淩若塵，不明所以以至於有些顫顫巍巍的念著，“臣聞……”

大殿內一時除了董大人閱讀的聲音外安靜的針落可聞。

淩若塵一手拄著額頭閉著眼好似在聆聽，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念奏折的聲音終於在董大人不時的吞咽下念完。

淩若塵睜開眼看著全然不解的大臣眼中的不耐一閃而逝，微微一笑，“董大人，你要冒死諫言的內容是什麽？”

董大人一楞，開口回道，聲音因剛剛說了半天的話而有些幹澀，“臣、臣懇請陛下三思，東雀皇子不能作為我們北月的鳳後，陛下您若實在喜歡，可立那天辰皇子為君侍。”

“嗯……”淩若塵沈默下來，在一眾大臣等得心急火燎的不知淩若塵何意之時，淩若塵再次開口，“就這些，董大人就寫了近三千字，功底果然非同一般。”

說著啪，又是一個奏折被扔到一個大臣面前，淩若塵依然淡淡的開口，“念。”

又是半盞茶過去，淩若塵看了看這群還跪在大殿中的大臣，繼續往下扔著奏折。

數十本奏折所要表達的意思都是一個，淩若塵靜坐在上首安靜的聽著，直到過了申時正，淩若塵才收了繼續扔折子的動作，看著一群聽得昏昏欲睡，念的口幹舌燥的人淡漠的開口，“誰寫的，自己領回去，再遞上來的若還是這般的有文采，那就一如今日一般，讓眾卿家好好學習學習。”

說完，淩若塵不等這群大臣有所反應，人已經離開了鳳儀殿，留下一眾大臣面面相覷，認命的找出自己所寫的折子。

她們是來勸諫的，卻被迫聽了一下午咬文嚼字般的言論，什麽話也沒有說成。

不過想想下午的摧殘，一個個打開自己手中的折子翻開了幾下，的確有種不忍直視的感覺。

相顧無言的回到府邸，重新拿出折子擡筆，寥寥數字，自己的所思所想已經躍然紙上。

淩若塵第二天見到這些薄了很多的折子後才有了種松口氣的感覺，總算讓這群人身體力行的感受一遍被那長篇大論折磨的感覺還是很有用處的。

淩若塵拿起折子掃了一眼，朱砂親啟，兩個大字——駁回，清晰明了。

“陛下，東雀的人已經進入我們北月，來的是……是那真正的天辰皇子，如今叫天玨。”滄瀾進入大殿，聲音有些憤恨。

淩若塵手上的動作一頓，眼中也有冷光一閃而逝，“當年那死胎，他們也真是敷衍，當全天下都是蠢貨麽。加上戒備，他們若是來賀喜的，沿途就給朕好生招待，如若不是，正好抓起來向天屠討個說法。”

“已經吩咐下去了，可是陛下，公子那裏，聽說這次公子的弟弟也來了。”

“天斬？他怎麽會來，不是極不受寵麽。”

“我們查了，好像不對，說是不受寵，但那天斬皇子好像從未受過什麽傷害，聽說那皇後每次見到公子都是不問事由的一頓責罰，讓公子新傷舊傷幾乎從未好過。但到了那天斬皇子頭上，好像從未聽說罰過，我們還在探查。”

“……嗯，繼續查，至於這北月，有朕在，誰也傷不了他，下去吧。趁這段時間，將所有不安分的都給朕清理幹凈，天月城加強戒備。”

“是，陛下，臣告退。”

241.最高榮寵（二）（三更）

鳴冤路上一事後，淩若塵趁機警告了那群不安分的皇室成員，更是讓滄瀾直接接替了歐陽雪任職在五城兵馬指揮司，滄麟山莊莊主效力於朝廷，這官職也不是擔當不起。

“紅巖，傳信給風兮影，這幾天勸諫的官員會少上大半，到時候讓她見機行事。”

淩恒止留下的後手已經開始接觸那些有著把柄的官員，威逼利誘，勸諫的隊伍頓時少了大半。

至於東雀皇室的事，總感覺是一場什麽陰謀，淩若塵暫時壓在心中，等婚事敲定後在找機會問問天辰。

又是幾日過去，由於繼位大典還未舉辦，淩若塵便只能在鳳儀殿看著大臣遞上來的折子，或是偶爾傳些大臣進來商討新的國號及相關改革。

這日，除去那些正經國事的折子外，那些勸諫的話有了變化，溫和變得犀利，甚至是帶上了諷意。

淩若塵照例兩個大字，駁回寫上，百姓那裏已經知曉，她用了四年的時間讓百姓接受。

果然，消息傳來之時，大部分天月百姓都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民意已然取得，這些遵守著古訓或是別有目的的大臣自然心中焦急，開始有些口不擇言了。

淩若塵翻看著這些已經開始有辱罵天辰意思的奏折，斂去心中的殺意，若可以溫和的解決，她還是不願意太過血腥的。

否則這罪狀，定是被這群大臣甚至是這天下的悠悠之口安在一無所知的天辰身上，這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

忍住憤怒，淩若塵如同往日一般招來大臣議事，國號永辰，變革還在一群為了自身利益的家夥阻擋下還在商討。

這些淩若塵不急，正好趁此機會看看這群大臣暗中的勢力。

“禍國殃民？妖言惑眾？居心叵測？”淩若塵輕聲的念著奏折中頻繁出現的詞，一個個念著，念到最後聲音已經如沁了冰碴一般，冷的讓人發顫。

“兩位丞相，你們說天辰禍國殃民，妖言惑眾，哪裏？”

兩位丞相一哆嗦，還未開口淩若塵更是冷漠的聲音已經傳出。

“常太傅，你說天辰功夫高強，可能是東雀的探子，居心叵測，讓朕收監查看？”

常寧不愧是三朝元老，此時在淩若塵的低氣壓下依然鎮定的叩首，“是，陛下，天辰皇子當朝控制淩若衣以及擊殺數名水月，其能力讓人不得不防。”

淩若塵冷嗤一聲，“那朕真是不知，為何天辰不讓你們這些被蠱蟲控制的人隨著淩若衣被斬的那天死掉呢。”

嘲諷的語氣，常寧臉上紅中透著青黑，剛要開口，被淩若塵更加冰冷的聲音止住，“不要和朕說什麽他為了取得朕的信任，也不要說什麽天辰事先不知那蠱蟲的特性，你們多少人被蠱控制了，你們是在什麽官位上，常太傅，常大人，你不清楚麽！”

淩若塵一掌拍向桌案，桌案上堆起的奏折散落一地。

“陛下息怒，臣等罪該萬死。”

跪地、叩首、請罪，一眾人從未見過氣勢如此驚人的淩若塵，一時之間根本控制不住發抖的身體，常寧同樣被淩若塵的氣勢所攝，俯下身叩首請罪。

“你們的確該死，他為了救你們這群利益熏心的家夥，差點失了性命。而你們呢，彈劾，一遍遍的彈劾他，朕都未曾告訴過他封後之事，他何來的妖言惑眾！”

淩若塵怒吼，大罵，讓一眾請罪的大臣頓住了身形，那東雀皇子差點喪命？他竟不知封後一事？

深呼吸，淩若塵平覆下心中的怨恨，看著眼前這群戰戰兢兢的家夥恢覆了淡漠，“常太傅，禮部尚書，這是你們提到的，說天辰身為朕的夫侍，竟在母皇傷重之時從未露面。”

兩本奏折被扔到兩人腳下，淩若塵揉了揉眉心，聲音有些無力和失望，“想我北月泱泱大國，朝中重臣竟連辨明是非的能力都不存在了麽，紅巖，去請太醫。”

吩咐完，淩若塵便垂下頭面無表情的批閱著一本本的奏折，再未出聲。

直到徐榮川及幾個給天辰看過病的太醫被紅巖請來見禮時，淩若塵才有所反應，“參加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天辰因為這次反噬，身體狀況如何？”

徐榮川一楞，看了眼淩若塵又看向周圍的大臣，垂下頭一一道來，當然沒有半分的誇張，只是如實的述說，常寧等人的臉上便浮現出愧疚，再無先前的理直氣壯。

這事不會有什麽造假，只要想去探聽，眾人總能知道個一二。

242.最高榮寵（三）（一更）

淩若塵揮手讓徐榮川幾人離開，再次將目光放在常寧等遵循古訓的人身上，“常太傅、禮部尚書，你們還有什麽理由，大功者破例提升品級，北月史上不是沒有吧，史官。”

“是，陛下。三千年前北月的一任女皇便立了為她以身試毒的他國質子為貴君。”一位坐在角落處記錄著的女子放下筆，站起身作揖道。

“那、那是貴君。”一道微弱的聲音在跪著的百官影響起，底氣明顯不足。

淩若塵再次嗤笑出聲，讓很多官員都有些擡不起頭來。

誰都明白，若論功勞來說，一個只是試毒，誰都可以，那女皇如何都不會喪命。

一個卻是解救了一國之難，用一身的傷救了不知多少的人。

她們要用這古訓、古禮說話，那淩若塵便和她們將這些古訓、古禮，看著這群人眼中的愧疚與掙紮，淩若塵勾了勾唇角，她的天辰就該被人尊敬。

淩若塵再次開口，“當年天辰來北月時重傷昏迷，你們如今不少人都清楚了吧，天辰無法解釋，但去接待的淩若衣難道看不出真偽，不會懷疑？她為了一己私欲，知情不報，讓天辰受了多大的罪，如今天辰既往不究，還願意以皇子之身下嫁我們北月，這難道還不能看出天辰的誠意。”

東雀皇子地位等同於北月皇女，所以以皇子之身嫁於北月，的確屬於下嫁。

這讓很多官員眼前一亮，產生了一種不可言說的優越感。

如今最強大的東雀帝國的皇子下嫁，而不是北月的皇女下嫁，這是好事啊。

又有一部分官員沈默下來，不再反對。

“可他不受寵？”

又一官員弱弱的開口，只是還未待淩若塵有所反應，身旁便有人搖頭嗤笑。

在不受寵那也是一國皇子，因為那真正的天辰皇子之前的過錯，讓這替來的不受寵皇子為質可以，但是為奴，這是對一國極大的侮辱了。

若非北月封國，極少與外界聯系，相信在天下得知此事之時，兩國早已開戰。

那官員雖未想明白，但見身旁官高於自己的人的不屑，識趣的閉上了嘴。

淩若塵見那不知名的官員不再開口，拿起放在一旁的兩份折子扔到居中跪著的兩位官員面前，“兩位丞相，真的寵愛誤國了麽？”

兩人顫抖著俯下身，沈默的表示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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